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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发的山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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省商务厅机关第九党支部书记 欧阳晃荣

1962年9月1日超强台风,将营房(草房)全部摧毁,官兵们住在随时都会被大风刮倒的帐篷里,连队加快了建营房的进度。

牛头岛是花岗岩石结构,石龙山、东山一带遍布裸露的花岗岩巨石,为建营房提供了取之不尽的好石材。

    建营房用的石料大约每块长50一60公分、宽30公分、厚20公分。采石是个技术活,最初连队派两个老兵到其它岛上去学,回来后教连队的人干。其方法是选中巨石后,两人爬上去抡大锤先在巨石中间打个炮眼,装填好炸药雷管后引爆,将炸开的大石头再打开,用钻头打成所需规格的石料。

    山上的巨石一般都有几吨十几吨重,施工中我们新兵只能当助手,爬上巨石抡大锤打炮眼,巨石被炸裂后将其撬开。老兵打成石料后我们负责堆好,等连长派人量方验收。

    老兵们装的炸药份量要准确,炸开后巨石要从中间裂成两大块,不能炸成满天飞的碎石头,太大的会再次打炮眼炸开。把裂开的石头打成合格的石料是老兵的绝活,巨大的花岗岩石经他们多次锤打摆弄后变成长方形的石料,有的老兵一个人一天能打出2、3立方石料。

    连队每个班都有打石料的任务。我们班长是连队的打石高手,所以我们班打的石料经常是全连第一,那些花岗岩好像特别听他指挥一样,我就好奇地问班长,他的石头怎么打得像刀切的那么整齐。

    班长告诉我,巨石炸裂找到要准备用的大石头后,就要仔细察看,找准石头的纹路走向,选好打钻的位置,在锤打切割时不仅要用力,重要的就是使巧劲,不要弄断石头或弄碎石头。

    我没有直接用钻头切割过石头,修营房时间紧任务重,现教新兵这种技术活很费时,各班都是靠老兵来完成任务。而我们新兵只能干辅助工作,如爬上巨石抡大锤打炮眼,老兵装好炸药后新兵点火放炮。巨石炸开后就用铁棍撬开寻找能用的石头,或者准备再次打炮眼进行二次爆破。

    施工打石料的活路都是上午打炮眼装炸药炸开,下午再切割打成石料。打炮眼安装炸药这项工作要求在上午11点半钟完成,11点45分由连队统一指挥各班同时引爆,收拾后集体返回营房,12点吃中饭,下午再上山锤打切割石头。

    采石放炮是一件劳动强度大又危险的工作,连队把施工安全作为重点,防止发生伤亡事故。但天有不测风云,在施工期间还是引发了一场山火,这事发生在1962年11月下旬的一天。

    这天上午连队在东山施工,各班打炮眼装炸药,11点45分左右工地上所有的人都找地方躲着,等副连长吹哨点火引爆炸药。

    在“轰隆隆”的一片爆炸声中,不知哪个巨石上的炮眼未燃尽的一点导火索,随着气浪飞到十几米外的草丛中。当时山上有风,11月又是少雨季节,气候干燥,只几秒钟的时间,这星星之火就点燃了周围的茅草,引发了山火。

    第一个跑出来的副连长发现了火情就高声喊叫,同时立即组织指挥大家赶快灭火。

    火势迅速蔓延,如果山火烧到山下不远的驻地就危险了,营房和武器库是经不住火的帐篷,伙房是茅草房。山火发生得太突然,副连长一边指挥灭火,一边指派一个战士跑下山去叫指导员组织人上山灭火。

    上山施工时,大家穿的是要塞发给连队当施工服的旧棉军装,带的是大铁锤、钢钎、铁铲、十字镐以及抬石头用的扁担、绳索等工具,并没有带灭火器材。

    战友们有的脱下旧棉衣,有的拿着扁担,有的举着铁铲冲向大火。

    这一带山坡上除茅草长得特别茂盛粗长外,还有许多小金竹、低矮的相思树、野生小尖椒树以及许多带刺的灌木丛。昔日寂寞冷清没有鸟语花香的东山,山火瞬间将茅草、灌木等烧得噼噼啪啪地响,好像是五音不全的大合唱,听了让人心惊胆跳。山上浓烟滚滚,大片大片的烟火形成的阴云笼罩在天空中。

    山火肆意的飞午,大风顺势推动,风借火力,火助风威,肆虐的火苗毫不留情地摧毁周围的一切。熊熊的火焰肆无忌惮的扑向冲进火海的战友们,狰狞而邪恶的山火妄想吞噬敢于同它作对的人。

    副连长见顶风灭火的态势很被动而且还太危险,就高叫各班长将全部人员集中到西边,极尽全力阻止山火向山下营房方向蔓延。

    我举着一根扁担冲向大火,同战友们一起奋力扑打。打着打着我进入一片比我还高的茅草丛,脸上被火烤得滚烫滚烫火辣火辣的,头有点发晕。忽然班长跑到我背后抓住我的衣服往后拖,并大叫快躲开。原来一阵大风将我旁边的茅草引燃快烧到我身上了,我想往旁移却动不了,裤子被灌木的刺勾住,眼看大火就要烧到我身上,班长又猛力一拉,裤子被撕破使我躲开了这团烈火……

    没有多久指导员带着十几个在山下施工的战友跑上来,还有几人挑了几担海水,有几个人拎着几个手提灭火器……

    经过全连官兵的奋力扑打,在通往驻地的一片灌木丛中扑灭了山火,其余的山火被逼向东边的海岸,那是一片乱石岗,不久山火就自己熄灭了。

    连队集合清点人员时,无人重伤,只有几人轻伤。我看到战友们个个都是黑一块黄一块的大花脸,我们班长和其他班一些老兵,新兵中贵阳兵李中廷、湖北兵李其山、毛黑皮等因脱了棉衣扑打,赤裸的上身前后都被茅草划得血迹斑斑。我同不少战友一样,裤子或衣服被撕破,还有一些战友脸被茅草划伤,有的歪了脚……

    五十多年后再忆此事,让我想起俄国作家托尔斯泰的一句话:“把死置诸脑后的生活,和时刻都意识到人在一步步走向死亡的生活,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。”当年我们这些十七、八岁的小伙来到中国人民解放军这支英雄部队,过的是一种把死置之于脑后的生活。我们刚到连队,在远离大陆的海防前线小岛上,就面对超强台风和突发的山火,想到的只是如何战胜它。

    南海前线的锤练,培养了战友们对党和国家,对人民军队的忠诚,对跨越困境的拼搏精神,为我们的一生奠定了坚实基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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